柴胡证的运用
先讲条文九六到条文一0四;之后再把其他关于小柴胡汤的条文涉及过来一一讲解;再之后讲柴胡证的各种变化运用;最后讲后世大家对柴胡证的拓展讲解运用。
“少阳为之病,口苦咽干目眩”,这是少阳证的提纲。临床运用再补充几个规律性症状:脉弦、胸胁苦满、往来寒热、呕吐。这几个症状,不管理解不理解,先死记硬背记下来。六经法的运用就是从死记硬背开始,好在这些需要死记硬背的提纲症状并不多。
所谓提纲症状,就是主要规律性症状。六经发病各有其主要规律性症状及提纲。各藏腑发病也有规律性的症状,咱们以前说过,抓住这些主要规律性的症状、脉、色是辨证的主要线索。学中医就从这里入手。得先掌握了规律性的,才能去学那些非规律性的、非典型的。先学会这些生搬硬套的死法,再去学灵活运用、千变万化。
两个问题:
1、为什么祖师爷的方法是以柴胡剂做为少阳证的主要方剂?
2、为什么少阳证的主要规律症状是口苦、咽干、目眩、以及补充的,脉弦、头晕、呕吐、胸胁支满。
目眩跟头晕这两个有点相似。目眩是告诉咱们少阳证的头晕是有可能天旋地转。也可能不是天旋地转,就是头晕。
咱们就从这两个问题开始学习小柴胡汤的运用、柴胡剂的运用和少阳证的治疗。需要先了解正常情况下的少阳功能,才能理解他的发病即少阳证或少阳病。
正常健康情况下,少阳什么功能?前辈总结成:“枢机”。咱们给翻译一下,顾名思义,枢机肯定是跟运转、枢纽、交通、沟通相关的功能。沟通缺什么?沟通阴阳、表里、上中下。少阳胆和少阳三焦,同为少阳。而三焦的主要功能就是调控上中下、表中里;既要调控阴、又要调控阳;也要令阴阳相和、平衡。当枢机、枢转的功能失常的时候,表现为病,最容易现的是郁证,最轻的是气机上的瘀滞。然而少阳的功能,不但要枢转气机,还要枢转所有的气血津液,所以当津液受阻的时候,完全有可能化为痰湿水饮。还要调转阳,阳中热的部分郁住了会化热,所以少阳常见郁而化热。常见郁浊化为痰湿水饮。
不禁要问:有没有可能气机闭郁或痰湿闭郁造成瘀血?郁而化成瘀血,这种情况临床中肯定有,只不过到了瘀血的层面,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少阳证了。
九六、伤寒五六日,中风,往来寒热,胸胁苦满,嘿嘿不欲饮食,心烦喜呕,或胸中烦而不呕,或渴,或腹中痛,或胁下痞鞕,或心下悸、小便不利,或不渴、身有微热,或咳者,小柴胡汤主之。
小柴胡汤方
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(洗) 甘草(炙) 生姜各三两(切) 大枣十二枚(擘)
上七味,以水一斗二升,煮取六升,去滓,再煎取三升,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若胸中烦而不呕者,去半夏、人参,加栝蒌实一枚;若渴,去半夏,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、栝蒌根四两,若腹中痛者,去黄岑,加芍药三两;若胁下痞鞕者,去大枣,加牡蛎四两;若心下悸、小便不利者,去黄芩,加茯苓四两;若不渴、外有微热者,去人参,加桂枝三两,温服微汗愈;若咳者,去人参、大枣、生姜,加五味子半升、干姜二两。
条文九六描述小柴胡汤证的这些症状很驳杂,如果用症状或三焦五方归类,哪一方的病都有。“身有微热”是表证,“不欲饮食、喜呕、小便不利、腹中痛”这些又是里证。“心烦喜呕”主要是呕吐,貌似病在胃,胃家的症状。“小便不利”貌似是膀胱水道的症状。还有口渴或者不渴,最可笑的是能出现相反的症状“或渴,或不渴”。“呕或不呕”。还有可能出现“或咳者”,咳嗽是肺家主症。
症状很乱,就是因为少阳功能主枢转,运输不动了,堵住了,堵到哪就有哪的症状,堵到胃就呕;堵到心就心烦;堵到水道就小便不利或者尿多;堵到肺就咳嗽,都是少阳气机枢转不利,郁滞而成。
少阳病有少阳经,犯到经脉上的病,所以“胸胁苦满”,肋条两侧的毛病,“胁下痞鞕”同样是两侧的症状,这是巡经症状。去看一下《灵枢经脉篇》,这一篇把藏腑的主证给归类了一下,既包含藏腑的症状,也包含藏腑所主治经脉的症状、巡经症状。
比如有一次,跟一个同行讨论一个案例:症状不明显,舌象有点虚象,偶尔肚子疼。但一个症状没法辨证,给用的方证:舌象有点虚,又肚子疼,就用小建中汤。这就是公式化的思维方式:方证。
如果深入的讨论,什么原因造成的?问了很多问题,问患者大腿内侧伏兔穴位有没有疼痛?因为伏兔穴在脾经的循行路线上。回答有疼痛感,同时还有腹痛,两相合参,说明是个脾证。得出的方子还是小建中汤。只不过一个是以藏腑经脉学说推出的小建中汤,一个是以公式化的方证推出的小建中汤。
说这个案例是为了帮助整理下思维。
条文九六“中风”,是祖师爷写书给咱们的一个病情交代。总是很简单的几个字,提摄纲领,告诉读者这个病是外来的,表证。《伤寒论》中的“中风”与后世的“中风”意义不一样。《伤寒论》中所有的中风基本都是说外感风邪,即便是有里风又感召外风的,比如著名的“小续命汤”,也是有外风感召,如果完全没有外风的话,是不会用小续命汤(出自《金匮要略》)的。
人体感受风邪之后,有的时候会表现为疏泄过度,这是理论上的。这个是直线思维。风主疏泄,外风感召身体,应该得疏泄过度的病,这个思维很合理。实际是当人感召外风更容易出现郁证,外面一吹风,里面哪不通、堵住了;或者虚证,这两者居多。因为外感风造成在内的疏泄过度,这种情况出现的少。
重点说一下“往来寒热”,在所有注解中,只有陈士铎的注解是合理的,其他的都不究竟。比如最容易听到的说法是:邪入三阴则寒,邪出三阳则热,所以往来寒热。如果邪入三阴,就已经不是少阳证了,至少是少阳少阴证或者少阳太阴证,表现的就不会是柴胡证的主症,不会是少阳证的主症,如果表现的仍然是少阳证主症,就没入阴。所以说入阴则寒在理上是不通的。“出阳则热”走到阳明热了,这句话倒说得通。一整句话有半句说不通,这个理就经不住推敲。
还有的解释复杂化了:伤了津液就热,伤了阳气就冷,这解释也不畅。伤津液自然有小柴胡汤的变方,小柴胡汤里加天花粉(补津液)。要是遇热,小柴胡汤里加石膏。就不会是小柴胡汤主之这几个字,而是小柴胡汤的变方主之。比如小柴胡汤加石膏偶尔会用到,肯定是阳明热盛,同时少阳枢机不解,所以小柴胡加石膏。不是小柴胡汤原方,应该出现在另外一个条文里。
明确一下,说某些注解的不足之处,不是为了否定作者或抬杠。人无完人,不可能所有临床的病都遇见过,跟谁学都是学他的长处。在思考的时候,要融入理法去思考,不合于理法的就把他排除掉。否则如果一发现错误的注解出现在某位前辈的医书中,你就不看他的书,那你就学不到他的优点了。人容易犯极端的毛病,因为一个局部而否定全部,这显然是不对的。
就比如火神派,火神派治疗寒证确实最擅长,但不擅长治疗阴虚证,不能因为不擅长治疗阴虚证就否定火神派。同样此理,一个相反的例子,温病派不适合治阴寒证,可是治各种郁证、热证、郁热证,包括郁热和湿结合的这些毛病,确实比伤寒派要擅长。
早年间火神派为什么会在那个时代流行起来?就是因为温病派不擅长治阴寒证的发热,好多寒证的发热用温病的方法治不好,但是用了火神派的热药,寒一去除,人就不发烧了。但不能因此就否定温病派。这就是医学流派之间产生相互矛盾,相互抨击的原因之一,总是拿自己的优点对比别人的缺点。人无完人,术无完法。一旦相信了温病派是垃圾,一扇门就关闭了。
为什么会出现“往来寒热”?因为少阳枢机负责人体水火二气的运转,现在水火二气被堵住不运转,堵的热明显的时候就热,堵的寒明显的时候就冷。换个说法,热要不断的往全身运行,心火要去温肾水。水主寒,水要不断的滋养心火、润养心火。心火得不到水的润养就会热,三阴得不到火的温暖就冷。枢机堵住了,这就是柴胡汤证、少阳证出现往来寒热的原因。
由此可以进行拓展思维,不但寒热之间、水火之间要相互交融,燥和湿之间也要相互交融,胃火、大肠火都属燥,就要去跟脾的湿相交融,这样才能消化吸收。如果这种交融被阻隔,不管什么原因,燥就会单独的表现出来。湿又得不到燥力的交融,就表现为湿,燥和湿就同时出现。这种病临床中一定会遇见,有燥又有湿,该治什么?如果治燥,该补充津液去润。如果治湿,该利水利湿,用燥用热的方法。这两个方法是矛盾的,我曾经为这个问题困扰过,直至看了陈士铎的书,才从理念上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就四个字:沟通交融。湿和燥都会改善。
经方的典型方剂中,这种沟通交融的方子有:半夏泻心汤、生姜泻心汤、甘草泻心汤、大黄附子泻心汤,再扩展一下:乌梅丸。这些都是有沟通功效的。跨流派到温病派,用的是透热转气,芳香化湿。不用利水燥湿法或者温热法化湿。因为还有热,一用热法更热了。用芳香疏导开散的套路。经方不说芳香化湿,但是温病派说。技术摆在这,不学这扇门就关上了。
讲到这里,大家先暂停条文的学习。思考一下:通过联系的方式学中医的方法,一个知识点能引出很多知识点,看似麻烦,而实际上是非常有用的。只要习惯并掌握这种思维方式,学习中医真的不难。
“胸胁苦满”,循经堵上了,跟“胁下痞鞕”一个意思。
“嘿嘿不欲饮食”,还“呕”、“腹中痛”,或者“心下悸”。显然郁堵在了胃家,所以反应了一堆胃的症状:不想吃饭、呕、肚疼。脾胃肠道上的毛病。《伤寒论》中的“心下”指的是胃。
为什么口渴?水道被堵住了,津液不能运到该去的地方,输布不达所以渴。同样因为水道被堵住了,津液输布不达,所以小便不利,其实还有尿频,都有可能出现。
“咳者”为什么咳嗽?这股郁滞之气影响到肺,所以小柴胡汤经常也用来治咳嗽。只是咱们习惯在小柴胡汤里加前胡、杏仁,治咳嗽效果会明显提升。或者厚朴、杏仁也可以。因为有桂枝汤加厚朴、杏仁,举一反三,那小柴胡汤里也能加厚朴、杏仁。
为什么“身有微热”?因为得的不是热证,也不是寒证,身体不需要发动热量去攻寒,所以不高烧。而是郁出的热,是微热。有没有可能体表受了风寒,身体发出热来抗邪,同时少阳又郁出热,两个毛病一起?当然有,这就是柴胡汤合桂枝汤,柴胡桂枝汤,后面有条文。这时候就不是微热,桂枝汤证合柴胡汤证的发烧,有可能发高烧。
对于先天体质肺气偏弱的人,如果是少阳、太阳并病,特别容易咳嗽。如果拖两三天,可能还会生痰。把思路理清楚了,遇见哪个阶段治哪个阶段就行了。有痰就加点化痰药,本来半夏就能化痰,再加一味杏仁或者前胡。因为是被拖累生成的痰,痰不是主证,用点比较轻浅的化痰药就能起效。毕竟不是粘痰、顽痰、老痰,那样的痰靠杏仁、前胡治不好。
咳嗽,木气郁滞,少阳胆属木。木气郁滞造成肺家的咳嗽在临床中常见。以前提过,好多哮喘必须治肝,治木气。因为哮喘这个病不但是胆上的毛病,肯定肝也有问题。再联系一下思维,胡老治肺炎,视情况用小柴胡汤合方或者大柴胡汤合方。因为这种病情很常见,所以针对常见概率出现的情况,用几个方子合在一块,无论哪个情况都能碰上,这种就是所谓的临床高效方,针对这一个病专设的高效方。
淼叔也可以给一个治哮喘的类似高效方,分析一下就能知道其中的组方思路。治肺炎有几味特效药,把他背下来。
薏米:大量用,至少50~100克,甚至200~500克都可以。
鱼腥草:治肺炎的特效药。
合上小柴胡汤。还有一位前辈加上金荞麦、桔梗。金荞麦不太熟,但是桔梗常用,所以再加桔梗。
总结一下:小柴胡汤合桔梗、薏米、鱼腥草。注意量要大,量小效果不好。基本的肺炎都能搞定,甚至都不用辨证。
如果肺炎发烧比较厉害,把鱼腥草的量加大,50~80克。
如果热很明显,明显口干、口渴、大便干燥,要加石膏、大黄。
如果发烧不重或者没有大便干燥,不放大黄。口渴不严重,石膏可以少放。
像这种针对某一个病的特效方,一般都是量特别大。反之,根据藏腑的失衡、虚实的失衡点去调理的时候,量都较小。
再看方子。写方子的时候,养成自己的一个习惯,能够很好的帮助你构建思路,比如写小柴胡汤,肯定先写:柴胡、黄芩、半夏,这三味是这个方子的主要三味药。后面的人参、甘草、生姜、大枣是后勤,负责补给。这个方的比例特点是柴胡、半夏的量要远远大于补给的四味药。如果后勤补给的药用量大了,更枢转不开,因为那些药是补固的。有的同行就说,小柴胡汤里甘草和大枣的量大了,郁结是解不开的,吃完反而会腹胀,以前没腹胀现在腹胀了,以前郁的没那么厉害,现在貌似郁的更厉害了。所以此方的关键就是甘草、大枣和人参的量都要小。人参通常用党参或者北沙参来替代,不可能用东北参,小柴胡汤里基本不用东北参。
凡事有例外,我治过一例,柴胡桂枝证加了人参,为什么用人参?因为患者卵巢癌晚期,严重腹水,把腹水消了之后现出了感冒的症状。一判断就是柴胡桂枝汤证,可是已经元气大虚,腹胀了一礼拜,那一周基本就靠输液活着,人已经极虚,水去除后,元气也大虚。这时候用的是人参,而且没少用,两根10~15年的人参。因为对于这个患者来说,稍微慢一点就有生命危险,用了人参有可能使得表证解不掉,但是能把命给固住。因为患者藏腑之里大虚,两根人参并没有出现郁的反应,反倒是两副药之后感冒好了。治这种病提心吊胆,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药下去就能管用。包括治腹水,用的是己椒苈黄汤,这药挺凶猛的。己椒苈黄汤出自《金匮要略》,是己椒苈黄丸。这以前讲过,此处不多说。再合上白术、黄芪、利水的茯苓、泽泻。就是担心太虚,虚到根本没有足够的正气能把水去掉。后来这个患者两年之后还是没了,因为在外地,得出诊,所以不可能随身照顾的特别好。即便我能随时照顾,这种病治起来都特别难,也不保证绝对能活下来。己椒苈黄汤的合方,再加上柴胡桂枝汤(人参),又多活了几年。中途患者找本地的医生治过。
我不记得以前在课上讲过没有,但是在学生群里肯定讲过。这位患者有一次大便不下,特别干,跟石头一样;一身燥热,不停喝水,也不解渴;整晚都在喝水、撒尿,用尽办法也无效。我过去之后给治了四天,把燥热收回来,大便也下来了。一开始下的都是硬块,跟石头一样硬。患者之前在医院做了造口,可是大便干还是下不来,所以粪袋里一开始是硬球,后来都是稀粘的了,我一看这算是暂时救过来了。
这些都不是新的知识,之前的课程里都讲过。中医的特点就是把这些基本知识反复思考、反复联系。理论和治法联系、理论和诊法联系,理、诊、治,联系的足够丰富、熟练的时候,就具备了临床能力。这个联系的过程、不断思考的过程,就是在训练你的诊断能力和治疗能力。咱们的学习方法是以理论统御诊法和治法,当然这不是唯一的方法。中医发展了几千年,各种方法都有,还真有不用理论统御诊治的。至于咱们为什么选择以理驭法,道理之前讲过,这是因为在当前情况下,这是成才最容易走的路。无论学到一种什么新的方法,只要能用你的理论解释,能用诊法确诊,拿过来用就能用。此话的言外之意就是,还会遇到很多治疗方法不能放到咱们的理论体系中去解释并运用,因为没有一种理论框架是完美无缺的。这需要你自己去鉴别,没有办法,为什么没办法?因为如果不下够足够的功夫,没有8~10年,没法知道这套理论方法真正适用的范围,以及不太适应的范围。只听介绍是不行的,听本流派的人介绍,他们只会说自己这套法是最棒的。听不是本流派的人说,肯定听不到什么好话。
就像到现在都有人在争论中医能不能治病这种可笑的问题。到现在仍然在争论这个问题,足以说明你无论跟专业人士了解,还是跟非专业人士了解,都无法了解到真正的核心,听到的解说一定是要么过度的夸大疗效,要么是过度的否定。根本听不到一个中立、中庸的回答。
淼叔提供的这套:以整体观理论统御诊法和治法的教学材料以及临床运用,目的是向大家展示中医有这么一条路,但不是唯一的路。说实话,像咱们这种花10~20年精力研究中医的水平,如果放到中医历史长河中对比是什么水准?刚有资格给叶天士、孙思邈或者祖师爷这种级别的人当徒弟,即便如此,放到当今中医势危的时代,那就是矬子里拔将军。
我当然希望有更多的人学中医、并且用中医,但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的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是一件有价值却根本做不到的事。所以我又退了一步,希望教会大家怎么治自己的病,怎么治自己家人的病。学这点就行,别把病养大了再治。养大了治起来非常麻烦。
淼叔就是老治这种病,治的都有点恶心了,一开始治这种病还能收获一种自我的成就感,因为一个特别难治的病,中西医大家都治不了,让我给治好了,感觉相当良好。可是凡事就怕多,十年下来,终于烦了。因为那些病都没有顺顺利利就恢复的,总是进三退二,有时候还进一退二,花很大力气终于给治到稳定期逐渐恢复了,开始不再退了,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。只要患者离不开他原来的生活环境,病就还会复发。甚至都保她活了几年,从垂死状态到基本健康,不离开环境又复发,复发一次、两次、三次,直到救不过来。你看着一个你治了那么长时间的病人最终死了,那种束手无策的绝望感,我是适应不了。
这十几年积累了很多精神上的疲劳,所以我决定离开医行。这也是给听友解释为什么很多听友找我看病,我没接。治病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,不但牵扯病情的反反复复,以及由此带来的各种问题。
里面的事太多了,就比如说,患者最痛苦的症状,非常急迫的需要把症状消下去,可是医生面对此证要通盘考虑,消症状就要消耗人的元气和储藏的气血。气血被消耗后,下一步治起来更困难,甚至有可能下一步就治不了。
比如有些病人,不治可能还能活着,一治起来,元气被消耗,反而就活不成。这当然是最极端的例子,通常情况下没这么极端。
通常情况是如果要给患者攻邪,消症状,就会为下一步治疗带来更大的麻烦,得治更久。你治的更久,患者一定说你没给他好好治,认为你想挣他钱。这事让淼叔觉得特别没意思。
如果你听患者的话,就给他消症状,可内在的元气匮乏,必定还会复发,还是没治好,还是你医生的错。所以说恶心了。
总有一些患者理解你,配合治疗,信任医生。那医生肯定会尽全力给他治,肯定更关心他的情况,渐渐这个患者就跟医生有了联系。这种联系是很沉重的,得靠着你活着。你不能松懈,一松懈可能那人就没命了,所以后来这些年,淼叔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半夜12点有人来电话,能吓一身冷汗。因为但凡不是要命的情况,谁也不可能这时候打电话。可是医术只是一个灾后的抢险救灾,防止灾害继续扩大的技术,压根不能避免灾害的发生。人们不会在自己感觉还不错的时候找医生,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,都是在病重的时候再找你。因为在人的潜意识中,医生、医院跟痛苦是划等号的,谁也没有找不自在的瘾,所以淼叔不想再看病了。录制这套教程,也是为自己学了将近20年的医术,行医10年的总结。如果能帮到后来者,那是更好。如果听友想要学怎么治自己的病,可以联系淼叔。如果想找淼叔看病,淼叔不会接的。还是那句话,健康的事别交给别人,交给别人总会不满意的。只有自己给自己治过病,才会知道治病这件事有多麻烦,进而了解到医学这门技术的瓶颈所在。永远是病出来后修补,做不到让病不出现,所以就是个抢险救灾。
要说让病不出现,那是养生的系统。可是说到养生,比医学的体系还要麻烦。至少医学体系,要说有冲突的话,也就表现在中医和西医的治疗理念冲突,中医各流派之间的内部冲突。但是不管怎么说,中医能传承至今,传到今天的每一个流派在历史上都曾经出现过大师级人物,那些人都是能真正治好病的,并且他们的著作传到今天,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可靠的。可是那些养生的东西,有很多真不可靠。所用的方法乱七八糟。一定会有效的养生方法人们却做不到,很多看着简单,能做到的基本没用。比如现在老是能听到:吃点什么东西特别有益健康,这种认知跟过去打鸡血在同一水平。经济社会把每个人逼的内心得不到安详,得不到悠闲,在这种情况下,想靠吃点什么就能养生是不可能的。别的不说,就中医这行,中医们有几个是好脾气的?中医、西医的医生们,普遍寿命也不长。所以真正的养生到底是什么?这件事将是未来淼叔有生之年要追寻的事。
咱们的课程,以后可能风格要变。中医的内容还是要讲的,但一定会加上一些新的思考。之前我列过一个课程表,但是没发出来,因为太杂。课程表上什么都有,几乎四十年我所学的东西,都列出来了。
其中有各个流派的核心要领,比如方证派、藏腑学说,以及各种分支,比如金元四大家,寒凉、清热、滋阴、补土、攻下、温病、火神、五运六气、甚至算命占卜。
算命这门技术,虽然没太大用处,但是至少能让人知道这一生,什么时候可以行动,什么时候最好待着别动,越做越错。
像占卜,比如奇门占卜,最大的用处可以让人知道,我先前做的这件事,我跟对手之间的关系,我什么方向、什么时间行动是最有利的。或者说哪个时间、方向对敌军最有利。过去打仗用,诸葛亮都会这些。
还有淼叔最想讲的脉色症三参求证的体系。甚至有那些单凭舌象就开方子,单凭脉象就开方子的技巧体系。
有点驳杂,所以没发。因为这些知识,如果单学其中一个,不能融会贯通,用起来效果有限。况且要把这些东西都讲一遍,要消耗很大精力。
还有针灸运用的核心要领,以及各种诊法的要领,望闻问切的。比如说声诊,通过声音判断这人的气机情况,藏腑失衡的情况的技术,这是淼叔花了两三年整理出来的。书面上学不到,文字上只能找到只言片语,只能是把这些见诸文字的只言片语整合起来,再经过两三年的临床观察,最后整理出一套听声音来辨别藏腑虚实,气机虚实的技术。后来发现这套技术并不能给出脉色症三者合参之外更多有效的信息,就是说他没有独立优势,所以后来淼叔也不用了。
声诊最大的用处,是判断这个患者的病好不好治。甚至可以把声诊和望诊结合,判断重症患者能不能活。这套技术显然在临床上用的不多,因为不太会有那么多人,快不行了还找你,一般都送医院了,所以实用性不高。虽然实用性不高,但是如果通过他来领悟中医的理、法,还是很有用的。
淼叔最想讲的是脉色症三参的技术,但不太好讲,需要用理来统御才好用。没有理,只是一个个单独的技术,即便我从头到尾讲一遍,也永远只是一个个单独的技术,遇见变化也不会用,只能是教过哪个会哪个。
这套技术的优势也很明确:看病特别快,两分钟号脉,一分钟望诊,再问一、两个问题,一共三~五分钟就够了。而且不需要问太多问题。因为主要信息是通过脉诊和望诊,有可能再加一点声诊,诊断就出来了。问那几个问题是为了收集以上几个诊法收集不到的信息,或者佐证一下,让自己更有把握,所以不需要问太多问题。
这套脉色症相参的方法,最实用的领域就是慢性病。如果用来治感冒,不如方证;如果用来治急症,确实不如方证。如果治那些只剩一口气的极度重症,这种病谁都不擅长,没有任何的流派擅长跟阎王爷抢人。但是之所以说好用,我最想讲的,就是因为现在面对的病人,十之八九都是慢性病,亚健康,患者还特别痛苦。也就是这种病人最爱找中医。因为别的方法试了无效,于是咱们最擅长的领域也是这么生生被逼出来的。
我不擅长治皮肤病,因为这样的患者遇见的少,或者局部能用手术解决的毛病,比如长的小结节、囊肿,所以这方面我的经验不多。
应对重症,找咱们的也不多,所以这方面咱也不强。想把这方面练强,只有经常治将死之人。像李可老师,成长的环境是人命不值钱的年代,从乡村医生底层大夫做上来的,他就敢拿人不断的试附子的量,最终验证了附子的真实用量,现在谁敢这么去试?他们从一线战场上杀出来的医生,练出的本事,不是咱们能达到的。还有从小跟着师傅、父亲、或者爷爷学习,几十年耳濡目染下来的,他们所达到的造诣也不是咱们能够达到的,因为咱们没有那个成长环境。某些人说李可、刘老、胡老、赵老等人的水平不行,对这些人我嗤之以鼻。因为现在的人都没有那种成长环境,你根本达不到那种程度。
我以前认为不辨证的中医是异端,但是后来发现真有不辨证,还治的不错的医生。他随手找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治好的那些病,我治起来很费劲才能治,整的莫名其妙。他用的药材,九成我都没听说过。医的世界非常广大,一旦陷入到自鸣得意的圈子里就很麻烦。
就比如尿毒症。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治不了。以前我治过一个,真治不了。听一个医友说他治好一个,但我估计也仅限那一个。可是我就听说过这么一件事,一个苗族的小士兵病了之后被送进医院,在医院里认识一个得了尿毒症的同乡,这位小士兵说这种毛病在我们那都是小毛病,于是自己跑出去弄了一大盆药,熬好后给同乡喝,喝完病就好了,各种指标都正常了。跟他同病房的还有几个尿毒症患者,一看有人治好了,他们把药渣找出来,重新熬煮喝下,也好了。这种事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。这案例是我听我舅舅说的,他在医院当了一辈子医生,所以真实性是可信的,但是听着像假的一样。就像我以前觉得不辨证的大夫都是假中医,但他却是真的。世界太广大,咱们的脑容量太小。
如果想学怎么给自己治病,就加公众号“淼叔在线”,我还愿意去教中医,但不愿意治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