附子剂对比揭开真阳奥义

学生问:麻附辛汤和四逆汤有何区别?

淼师答:

要对比麻附辛汤和四逆汤,首先要确定补的概念。不同的流派对于补的定义是不一样的。咱们体系对于补的定义是——往里收。有的流派把弱的力量增强也称之为补。比如说,疏泄力不够了,把加强行风疏泄力也称之为补,或者把阳气往全身输布也称为补。但这些咱们体系不称之为补,咱们把这些称之为通行、运化、升降。这种表达上的不同,使得接下来采取的治法不同。总的来说,有的同行把少的令之多、弱的令之强称之为补。咱们只把少的令之多称之为补(或者是向内收敛、增加称之为补),而把已经存在的气血津液、真阴真阳拿出来加强人体的功能,这种治法不称为补,因为其本质是在使用老本。使用库存咱们不称为补,增加库存才称为补。

只要这个概念区分开,自然就能区分出麻附辛汤和四逆汤。还有人在四逆汤里加人参或肉桂,这些都是补阳的范畴。附子是通行药,而非固摄药,它是把热量激发出来之后去通行。生附子通行力强,想要去掉其通行力,就炒一下(炮制一下),使之挥发力(往全身通行、疏泄力)散掉,其温热力就保存下来了。这就是炮附子和生附子的区别,也是炮附子不容易中毒的原因。所谓附子中毒反应其实就是阳气强烈通行引起的反应。

了解了这个概念,再看四逆汤的配伍。

四逆汤
附子一枚 干姜一两半 炙甘草二两

甘草的量最大,而甘草的性质就是固摄。方义是用甘草来固摄附子和干姜。本来干姜是横散的,附子又是通行的。这股横散通行力,用大量的甘草强有力的制约一下,使其变慢。尽管如此,四逆汤这个方子从本质上也不是往里走的,而是从少阴往外走的。只是因为甘草量最大,所以走的慢,但毕竟是往外走的。如果想让药力往里走,就得再加往里收的药,比如人参、肉桂。这个法可以理解为,把这股热量引到里,在里面猛烧、闷烧。因为有的时候在里潜藏的寒不闷着烧去不掉。可是换个角度说,如果没事总这么烧就烧坏了。因为阳气的本质就是往全身通行。现在你要逆其道而行,使其在里闷烧,就得加点手段,而且还使用炮附子。于是咱们只有在很少的时候,使用这种闷烧的手法,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让阳气通行。通行的太过了,就是附子中毒;通行的不够,堵(闷)在某个地方了,就是热淤、热结。

此时再看麻附辛汤就理解了。附子通行十二经的阳气,以通肾经为主。也就是通过激发肾,通行十二经。细辛也是通行的药,主要通少阴和太阳的热量。麻黄是宣肺开表的药。这三味药都是通行的,而且通行的都是热量,组合起来就从里一直到表用大火通行热量。

所以咱们对麻附辛汤的总结是行热剂,用于通行表里热量。
四逆汤与之相比,通行热量的速度就慢多了,因为其有大量的甘草。其功效以通里为主。
再对比一下麻黄附子甘草汤,其也是通行表里,但是去了细辛,加了甘草,使通行慢了下来。


学生问:附子算不算补?

淼师答:附子算不算补,完全取决于你对补的定义。咱们对于补的定义就是上面讲的,所以咱们体系内附子不是补药。咱们认为的补药是那些有明显收敛性的药,比如龟板、阿胶、地黄、山茱萸、五味子。


学生问:什么东西能补少阴真阳?

淼师答:解决这个问题,必须先理解什么是少阴真阳。理解了少阴真阳,才能去增强这个功能。这就是在咱们一直强调的思维方法论。如果直接给你一个答案,而没告诉你什么是少阴真阳,那这个方法是没法用的。只要理解了少阴(肾)真阳,自然就知道用那些方法去恢复它了。

首先咱们要避免一种思维,就是像天平一样,哪少了就加哪。至少不能以这种思维为主。为什么?因为治病就三个核心规律——平衡、流通、稳定。咱们不能只从平衡的角度思考问题,还必须通行,而且是稳定的通行。一定得从三个环节考虑,而不是单一环节。放眼各个流派,你也会发现,以通行为主的流派,比如,一气周流学说、卫气营血学说,都有很好的临床效果。但是确实见不到,以完全玩平衡为主,而取得良好疗效的流派。因为人是动物,不是静态的,不是把一阴一阳摆平衡了,就可以成人和万物。人和万物一定得动起来。少阴真阳也是动态的,它实际上是水中真阳,其存在状态一定得有足够的真阴才能论真阳。如果真阴不足,单论真阳,这种阳会变成肾中的热。而且肾为少阴,它的本质是属阴的,其一定是阴大于阳,阳在里面是一小份,阴在里面是一大份。如果用卦象来说就是坎卦——外面是阴,里面是阳。用太极图表示,它就是下面黑色部分(阴)中间的一点白(阳)。这个关系还是不断运动的,阴阳转化的。之所以它被称之为真阳,是因为它在储藏的状态下可以随时升发起来,也就是水生木。不能升发起来的,就不能称之为真阳。所以当一个人真阳不足的时候,并不是说大量的入肾热药一加,病就好了。不考虑升发不足,或是真阴不足,真阳不足是治不好的,尽管病人确实有肾阳不足的问题。

而真阳得以运化的根本又离不开太阴,太阴主运化。必须运化充足了,才能形成坎卦,或者太极图的阴鱼部分。这就是咱们常说的“少阴之右,太阴治之”。如果你没有这一整套概念,只是在想真阳不足,用什么方法直接填补上以恢复平衡,这种方法是无效的。或者说有效也得是人体自身的运化力和真阴都足够,才能通过补阳来达到平衡,继而恢复升发力、运化力、收藏力。但如果病人前边这些功能已经不行了,单把一坨肾阳加进去,病也好不了,加进去的热药反而会伤阴。这便是临床中为什么好多人说半夏、附子、细辛不能用。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的类似行规的说法,就是因为之前有人这么用给用坏过。所以扶阳学说也不是那么好学的。必须学到扶阳而不伤阴,扶阳而不化热,扶阳而阳生阴,那就真学会扶阳学说了。关于这点可以听听卢火神的一些讲座。

这就是整体观,一定不能只看肾阳而论肾阳,一定要把肾阳放在全身来论肾阳。其实咱们上面的讲述还不完整,比如没有提到正邪的关系。肾阳不足一定得伴随着邪气的出现,具体是哪股邪气呢?临床要仔细辨别。


学生问:麻附辛汤和四逆汤用生附子还是炮附子?

淼师答:用哪种附子,也应根据病人的情况来定。举个案例,有段时间我身体特别不好,有一个特别的症状从胃到胸腔总是泛着恶心的感觉。我知道这是少阴真阳虚之后化生的寒痰造成的晕晕欲吐。所以我用小青龙汤配生附子,而且量很大。吃完之后我就感受到了,这药能吃死人。症状是呕吐,全身麻木,肌肉僵硬,继而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了。之所以我说能吃死人,是因为我觉得心脏都开始僵硬、肺也开始僵硬,就像肌肉紧张抽搐一样的感觉。根据我的经验,附子中毒4~6个小时就会减轻。果不其然,过了4、5个小时减轻了。然后从床上起来小便,结果一站起来就晕倒了,不省人事,期间伴随呕吐。胃里吐干净了,我就能缓缓站起来了。于是我就喝点水,接着吐,粘痰随着水就又吐出来。从那之后,恶心的症状一下就没了。可见这个恶心就是真阳不足之后形成了痰湿之邪,这个痰湿之邪又影响了肺、脾、胃,就恶心;影响了肾,小便就经常浑浊带泡沫,味道腥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