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六七、病胁下素有痞,连在脐旁,痛引少腹,入阴筋者,此名藏结,死。
像这种条文简单,又没方剂没法用以方测证,是最难解读的条文。没抬头,也不知道是哪经的病。只知道“藏结无阳证”,阳是指病位还是病性?如果指病性,那藏结都是阴寒证,没热证。如果阳指病位,那藏结没有三阳证。我倾向于指病位。但也能见到前辈医家以病性做注解的。那就要思考藏结是不是没热证?
条文语境在表达循经的症状,胁下为肝经,疼痛从两胁串到脐旁。脐旁有脾经、肾经。“入阴筋者”也是循经症状。所以条文表达的意思是三阴并病,肝脾肾并病。太阳下篇一开始就提到了结胸、藏结、痞证。祖师爷没有充分的条文说明藏结是什么病,还说藏结会死,肯定是要命的病,那就把思绪拉到太阳下篇一开始描述藏结的条文。
一二九、何谓藏结?答曰:如结胸状,饮食如故,时时下利,寸脉浮,关脉小细沉紧,名曰藏结,舌上白胎滑者,难治。
一三O、藏结无阳证,不往来寒热,其人反静,舌上胎滑者,不可攻也。
一六七、病胁下素有痞,连在脐旁,痛引少腹,入阴筋者,此名藏结,死。
条文并不多,就这几个有关藏结,所以原文得不出藏结的结论。既不能从条文中知道藏结是什么病位病性,也没给出藏结怎么治。本条我只能给出一个既无条文证实、也无医案证实、搜前辈医家也没搜到结论的藏结的猜测。我的理解:藏结是有形阴邪藏于藏。有形之邪:已经形成有形的病理产物,可以被西医查出来了。阴邪:凡是阻滞伤害阳气正常运行的皆为阴邪。藏的功能主收藏,现在收藏了这些有形阴邪。显然这个病不是近期得的,病程日久,得3~5年以上。就像本条说的“胁下素有痞”,一开始就是痞证,气机闭塞不通。“素有痞”很久的毛病了。逐渐从气化的毛病化为有形的毛病,逐渐从三阳证化为三阴证。邪气藏到五藏,那五藏本该藏的正气无处安身,所以藏之本越来越虚,邪越来越实。
在这种理解之下,看关于藏结的条文。条文一二九中“如结胸状”,肯定不能理解成症状跟结胸证一样,否则也不会称“如”结胸状。我对此的理解是:也有明显的疼痛,或以手按压触诊有坚实感,伴随明显疼痛。听着有点像肿瘤,肿瘤是否符合有形阴邪藏于藏?条文描述“寸脉浮,关脉小细沉紧”,在伤寒论里如此明确的提到寸关脉,极为罕见。其他诸多条文常用表述基本是阳脉、阴脉,有时只是直接给个脉象,脉弦、脉沉细、脉细微。所以通过伤寒论的条文学脉,学习资料不够。
“寸脉浮,关脉小细沉紧”。关脉的常态是中取,均匀和缓之象。现在脉位不对,在沉取,尤其紧脉再沉,代表邪气深入其里。“小细”是种虚象,说明脉道和脉跳都不够充盈。结合藏结,显然这种虚象除了虚之外,还有种原因——气机被邪气结住。又沉紧(代表邪气在里)、又小细(代表正气虚),还被邪气压制。同时有寸脉浮和关脉小细沉紧,代表表里阴阳相隔绝。
试着在心中构建整体气机分布图:有股气在上面飘着,想归根回不来,里面的根被一股有形的邪气闭郁住,同时在不断的伤害正气。兼具了气机向外浮越,以及在里的邪气压制了正气,浮越在外的气机又收不回来。
藏结条文:一条说难治,一条说死。难治的意思是不好治,但也有机会能治。如果仅说脉,脉象出现什么样的变化,代表藏结被治的有转机?一定是外面浮越的气收回来了,在里闭结的气打开了。比如小细沉紧的脉不沉了,中取小细紧,代表气机能升起一点了。更进一步,小细紧的象也渐渐改善,这时候凭脉知道有转机了。此时很有可能症状尚未改善,经常看到医书上说,脉象先于症状改善。但这也是一般规律,不是绝对规律。实际临床最容易出现的是脉和症状同时改善。这只论到了脉和症状的结合,还有舌象呢,“舌上白胎滑者,难治”、“舌上胎滑者,不可攻”,藏结明明是有形阴邪,却不能攻,因为正气太虚。“舌上白胎滑者,难治”传递的意思是诸象合参。如果舌象还可以,胃气尚存,病就好治的多。反之舌象败坏,脉色症合参之下难治。同理,见到藏结之证,舌苔也败坏,但是没有阴阳相隔、表里相隔的脉,脉的气机还能运转,也会好治些。当脉色症合参下都很糟糕的时候,难治。同理举一反三,如果脉象阴阳相隔、败坏,舌苔也是很糟糕的,但是并无有形的邪气抟聚,不管是用中医的触诊,还是西医的扫描,那此时的结也只是气机的结,尚未形成有形,这就好治的多。
本条文的语境是在表述症状很不好,脉象也阴阳相隔挺糟糕,如果舌象糟糕就难治。引申一点的意思是,即便已经是藏结,如果或舌象或脉象还好,就没那么难治。临床看到的那些癌症肿瘤患者,基本舌象都挺糟糕。区别只在很糟糕,还是一般坏。脉象也是同理。治疗之下,脉色症的改善是否出现转机,那是个艰巨而漫长的治疗过程。
条文还有句话“饮食如故”,根据条文语境,这个藏结还没到极为败坏的时候,极为败坏的毛病一定影响饮食。由此引申出一个思维:藏结是不是也包含那些尚未形成有形的病理抟聚,仅是气化层面的邪气抟聚。如果是那样的话,藏结的定义就被拉宽了,那种病也稍微好治些。具体是不是,祖师爷没有相关条文,没法印证,所以无法完成对藏结这个词的明确定义。但这并不妨碍临床中的诊断和治疗。因为可以诊断出是有形的病理抟聚,还是气机上的邪气凝聚,就能判断出这个病是好治、难治、还是非常难治。
条文到一六七,把心下不适的症状讲完了。其实讲的就是结胸和痞,藏结基本没讲。还有些条文讲的相似症状鉴别。比如十枣汤,定义成是结胸还是痞?就像十枣汤条文中说心下痞硬满。痞证是软的,结胸是硬的,可是十枣汤证的描述是又痞又硬。还有大柴胡汤证的心中痞硬,也是又痞又硬,所以不用非得分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