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一三、阳明病,其人多汗,以津液外出,胃中燥,大便必鞭,鞭则谵语,小承气汤主之。若一服谵语止者,更莫复服。
二一四、阳明病,谵语发潮热,脉滑而疾者,小承气汤主之。因与承气汤一升,腹中转气者,更服一升。若不转气者,勿更与之。明日又不大便,脉反微涩者,里虚也,为难治,不可更与承气汤也。
两条都在论述小承气汤的服药方法,先吃一顿,观察情况,好了就不吃了。如果没好就接着吃。如果没好发现辨证错了也别再吃。
看似简单的描述,不禁想到一个问题,小承气汤在诊断上困难吗?总是要反复提示用错就别用了。现在基本不会犯这个错误。祖师爷反复提到这个问题,因为他看到好多人用错。需要用攻下的阳明病,跟不能攻下的少阳证、甚至跟三阴证,是不会弄错的。所以不禁思考是怎么弄错的?我也亲自见过弄错的案例,之前讲过三阴阴虚化热当成阳明证去攻下的案例;也讲过少阴或者说肾阳外越,浮越化热当阳明证攻下的案例。怎么把阴虚化热误解成阳明热的?怎么把阳气不藏,浮越在外而化热,不得收藏而浮越化的热误解成阳明之热?怎么产生的诊断错误?我个人是难以想象这个错误,因为阴虚化热的阴虚会极其明确;浮阳外越的化热,浮阳也会极其明确。即便没有明确诊断,只是看一眼,三阴久虚(无论阴虚还是阳虚)的人跟一个三阳阳明实热的人是很不一样的。其中一个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,另一个是癌症晚期,这种患者有多大本钱能得阳明实热证?单纯的阳明实热证,哪怕病的不省人事、神志不清,在这次得病之前,是个比较健康的人,才有本钱得单纯的阳明实热证。答案只有一个,于理不明。那需要在思维诊断中连犯多次错误,否则在思维中,第二次思维就被第一次纠偏了。最初是大烦渴不解,有大便燥结,很像阳明证,但随即一想,这个病人已经阳虚或阴虚很久了,不可能得阳明燥结证。即便有大便干燥,也不是单纯的阳明证。再进一步收集信息的时候,就能发现脉象是不支持的。元气浮越,阳气脱根的浮越化热,脉象不是阳明证的,不是纯实象的脉。再问一下病史,以前是什么样,也不至于犯这种错误。
条文二一三说的是本来有点阳明热,又再次大量出汗,变成阳明燥屎、大便硬,谵语。
条文二一四说的是谵语、潮热,脉滑疾数,一派热象,用了小承气汤,腹中转气,肚子里叽里咕噜想,能放出屁来,那这样再吃一顿小承气汤就该好了。反之,服后肚子里没有转气,第二天脉还变虚象了,不能再吃了。本条语境说明一开始得的确实是承气汤证,但也确实用承气汤攻虚了。因为条文明确给出了“阳明病,谵语发潮热,脉滑而疾者”,方子开对了,却给攻虚了,这是什么道理?之前探讨过,本来有点太阴虚,那是肯定不能攻下,一攻就把太阴攻的更虚了。现在思考的是方子对症,却给攻虚了,说明身体没抗住。身体弱的人得了承气汤证,为难治。有个简单的方法:减少药量。把小承气汤按照调胃承气汤那种服药方法:少少温服之,勿令至大泄下。猛药缓用——这是咱们从这两个条文里学到的一个治病方法。必须得攻,可是攻大了患者扛不住,用轻浅的药又攻不掉,只能猛药缓攻。
体会到这种猛药缓攻的方法,不止能治热、治燥屎,其实治痰湿最常用这种方法。痰湿之性粘滞,用猛药速攻根本攻不掉,痰湿又黏着,用轻浅的药又化不开,于是猛药缓攻。比如金匮的瓜蒌薤白汤。栝蒌实一枚大约40多克,缓攻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大量,用10克、8克、5克、甚至3克。再比如皂角,10克~20克的量喝着恶心,所以经常开1克,2克都算多,甚至0.5克都是常量。
除了猛药缓攻这种相对简单的处理方法,还有更麻烦的——攻中带守、泄中带补。对组方能力就要求更高了。如果弄不好,补而练邪,攻不掉。本条说的攻厉害给攻虚了,到底是阴虚还是阳虚呢?是伤了津液还是阳气?要看患者具体的短板,把短板给加固上。对诊断能力和组方能力有更高的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