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生:只要是肝郁之证就用小柴胡汤、四逆散吗?淼师:肝郁有小柴胡汤证、四逆散证、吴茱萸汤证、通脉四逆汤证、当归四逆汤证、温经汤证、芎归胶艾汤证、旋复花汤证······
咱们经常会用四逆散证和小柴胡汤证来代指肝郁。这种表达方式其实是一种不得不用的教学技巧。目的是用学生熟悉的知识,来帮他联系尚未熟悉的知识。如果老师讲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知识,学生理解起来势必非常困难。
所谓的理解,其实就是知识的连接。“人之初”就像一张白纸,随着写入的知识不断丰富,可连接的点越来越多,理解能力就越来越强。随之而来的就是空白越来越少,这些空白是待写入的地方,也就象征了我们的记忆力。所以在我们成长过程中,随着理解能力的不断增强,记忆力也在不断地下降。而一旦写入的内容过多,也会带来连接上的混乱。所以知识并非越多越好,只有相互连接的知识,才能成为能力。
我们的学习方式,是用已知的知识体系、理解体系,蔓延式地连接一个个未知的知识点。人的学识就像一张不断延展的网。学习之初是一张小网,这张小网以自己运用大脑的方式(理解世界的方式)来承载他的理解体系和知识体系。如果这张网最初的结构就有问题,或者局限于某个层面,那么它再怎么延伸,结构都不会改进,层面也不会提升。比如,最初用的是西化的思维,想要结中医这张网,结果会如何呢?
大家再品味一下咱们整体观的学习思考方式。虽然平时讲实例时,小柴胡汤和四逆散跟肝郁连接得比较频繁,但纵观整个框架,肝郁几乎包含了所有的虚实和传变。肝郁,病位在肝,包含肝阴、肝阳,以及各种脏腑传变。病性为郁,包含各种淤滞,诸如气、血、痰湿、水饮······这些郁还能相互传变。除了要思考脏腑病位,还要思考六经病位。如果你做了足够的推演,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蛛丝马迹。
比如,太阴脾痰湿闭郁,这股痰湿又传到肝,继而影响了肝血。肝的血分淤滞,气分肯定也不畅。症状表现可能就是各种肝气郁。如此,把整个传变的过程梳理出来,治证的先后顺序就非常清晰明了。如果尚未梳理出传变的线索,就只能治一些简单的病。比如,那些用病位、病性就可以直接对应证治的病。
学习前两三年可以选择把精力放在这些简单病上。其学习方法,大致就是多积累方证和证型。以此作为基础,就可以从中整理出复杂的传变规律,继而逐渐将各种概念进行拓展。比如:
- 当想到肝郁时,能想到胆郁。
- 当想到肝胆郁时,能够想到“一气周流”说的“木气”。
- 木气与肝气有何相同,有何不同?
- 各脏腑的木气,六经各经的木气,又有何不同?
······
这个结构拓展起来是可以无穷无尽的。正是因为这种拓展能力的思维训练,使得你可以成为一个全科大夫。无论病怎么变,都离不开核心的基本元素。向外可以无穷无尽,向内归纳就这点东西。无论是理论方面,还是治疗方面,最核心的知识点都不多。但这些点组合变化起来,就无穷无尽了。临床中只需要用这几个点组合,就可以应对所有疾病。
相反,如果认知结构不是从核心理论向外拓展,而是知识点堆积的“证药对应”,结果就是无穷无尽的学证、学药,永远也学不完。比如,为何这个肺炎用大柴胡汤,那个肺炎得用小青龙汤,那个用厚朴麻黄汤,那个用麻杏石甘汤······就得一个一个地用证型逐一对应。这么学,学习量会越来越大,开始学得容易,越往后学越困难。
六经方证学说,非常适应现代人的思维方式。在学医初期,可以给咱们做了一个思维上的过渡,由西化的思维方式逐渐过渡到传统文化的思维方式。一定会有一些人在学完方证,并且已经具备了自如的治病能力后,还能发现那个瓶颈所在。由此就能开启升级思维方式的大门。
思维方式的转变,势必带来心境的转变。学好中医所应具备的心境,并不能完全从医术本身获取。平时生活中也需要练习这种心境。比如与人发生争执之时,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,去考虑一下他的立场。可以不认可对方的观点,甚至反感对方的观点,但是仍然不妨碍咱们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。思考他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,为何会这么行事。试着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练习,不但能知道他为何这么想、这么做,还能真正地理解他。站在他的角度上理解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