淼叔讲伤寒论 条文42~43 桂枝厚朴杏子汤

四二、太阳病,外证未解,脉浮弱者,当以汗解,宜桂枝汤。

四三、太阳病,下之微喘者,表未解故也,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。

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方

桂枝三两(去皮) 甘草二两(炙) 生姜三两(切) 芍药三两 大枣十二枚(擘) 厚朴二两(炙,去皮) 杏仁五十枚(去皮尖)

上七味,以水七升,微火煮取三升,去滓,温服一升,覆取微似汗。

本条放在小青龙汤条文之后是想告诉咱们一个道理:当一个明显的主证治好之后,还剩点残余,用桂枝汤来善后。推演一下,便知祖师爷的用意是想告诉咱一个道理:当明显的邪气治退之后,有可能会残留一些虚象。或是,主要敌人已被歼灭,但已方也被消耗,有善后修养生息的必要性。因为这个时候患者还是有点虚,就容易再次感招外邪而发病。这个情况说明这个患者的三阳已经有点扛不住了,如果三阳正气很足,则不会。所以此种情况,已经快往三阴体质演化了。就像那些反复感冒的人,一年感冒一到三次都算正常,说明此人的体质可以御敌于三阳,但是如果一年感冒十几次,或是几年都不感冒,都是战场已不在三阳界。

四二条文很简单,不用多说。桂枝汤善后一定有桂枝汤的症象规律,临床中也不一定非得用桂枝汤善后,关键是明理。咱们接着把四二条和四三条对比思考。

桂枝汤证本不见咳嗽,现在出现咳嗽或喘,说明表邪入里,这个“里”指的是肺,它是怎么入里的?条文给出了这样的解释,看四三条:“太阳病,下之微喘者,表未解故也,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。”

条文语境:得了太阳病桂枝汤证,结果错用下法,造成邪气入里进了肺,所以出现微喘,但这个时侯表症还没有解。“下之微喘”误用攻下之法。在当代临床不会有人犯这种错误,明明得了感冒,还用攻下的方法;或是用收敛肃降的方法;或是补固的方法。《伤寒论》里反复提及误下的错误,我们自然不太会犯这个错误。至于祖师爷之前的时代会不会有人犯这种错误,这没有足够的史料可考,但从《伤寒论》的条文语境上看,可能那个时候还比较常见,否则祖师爷也不用反反复复地讲误下、误吐、误汗。

那么实际临床中会不会遇到这种表症误下的情况?什么情况下会出这种错误?虽然说当代临床,基本不会有医生在治感冒的时候还用收敛、肃降、补固、攻下的方法,主观上不会,但是现实情况还是有可能遇见。比如有的患者,他需要用这些方法(不论是攻下、补固、收敛、肃降),医生开完药,患者回家服用,结果突然感冒,患者还吃这些药,于是造成误下,这很难避免。因为所有小概率的突发事件,你不可能一一给患者都讲清楚,即便都给他讲清楚,他也记不住;即便你怕他记不住,给他打印成文或者发到手机上,他也不会看,看了也记不住。这就是现实。这种小概率的突发事件特别多。比如患者感冒,医生开了解表药,结果不曾想患者偏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饮食寒凉,造成腹泻拉稀,这形同攻下,引邪入里。因为他感冒了,脾胃克化不动,平时吃这些东西没关系,但感冒的时候吃了就拉稀。

桂枝加厚朴杏子汤。桂枝汤调和营卫,可以恢复太阳的阳气和津液(以恢复阳气为主,恢复津液为辅)。加上杏仁,杏仁有明确入肺的倾向,那么药力就会分出一股去管肺。又加了厚朴,厚朴味辛苦,苦能降,辛能开散,有理气化痰之效,是个气分药,以气分来化痰化湿,化痰湿的方式是辛苦开降。厚朴的力量较为和缓,不是那种大攻大伐的力量。厚朴配杏仁是临床常用来治肺的组合。杏仁微凉,性润,降气,化痰,开散肺气,这两味药都有肃降的功效,但都不强。所以临床中基本不用这两味药来肃降下气。厚朴、杏仁的肃降之效,更多是表现在它治好了肺的气机闭郁和痰湿阻滞,使肺的功能恢复,肺肃降功能恢复,所以可以理解成厚朴、杏仁是间接肃降而不是直接强降。

桂枝加厚朴杏子汤的临床应用。因为它以桂枝汤为主体,所以会现出桂枝汤证的症状规律,比如怕风怕冷,脉浮而缓或者脉浮而弱,身上有汗。桂枝汤证的症状就是:汗出恶风,发热、脉浮缓。加了厚朴杏仁,说明会见到一些肺家症状,比如咳、喘、鼻子不通气、鼻子囔囔的流鼻涕,但鼻涕不会特别多。

如果桂枝加厚朴杏仁汤,鼻流清涕很多,就加一味温窍的白芷。白芷温燥走窍,当津液运行到鼻窍、肺窍区域温度不够,津液冷凝化为鼻涕,就可以用白芷。它没有小青龙汤证那么明确的寒邪在表,所以白芷就够了。白芷效用补充一句,除了温窍散寒,白芷还带点苦味,苦能软坚,所以白芷还能排脓消痈肿,所以在一些治囊肿的方中有时能见到白芷,并且用量较大。因为白芷只是微苦,以其苦破坚用量要大。如果桂枝加厚朴杏子汤,流的鼻涕偏稠或者偏黄、偏浓,用桔梗,桔梗善治浓鼻涕、浓痰、块痰。那么此时病机就不是鼻窍、肺窍温度偏低,而是有痰湿停留在这个部位,可能是以前就有的宿疾,也可能是新的病气。

这是几种加减变化运用,还需要了解一下,桂枝厚朴杏仁汤与其他相似证型的临床鉴别。“其表未解”在表还有风寒,所以要与小青龙汤进行鉴别,小青龙汤有明显的寒邪在表的倾向,并且有明显的闭郁肺气的倾向,症状会非常明显,所以与小青龙汤证的症状相类似,症状强烈就用小青龙汤,症状不强烈就用桂枝厚朴杏子汤。所以此方也是小青龙汤证的轻症。条文一八:“喘家做,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”。用“佳”字,不是“主之”,带有变化可能之意。祖师爷将此方置于小青龙汤之后,想来已有此意。小青龙汤是寒湿、寒痰闭郁的重证,所以用药较猛。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就和缓很多,无论就开散力、散寒力、化痰力量,此方都比小青龙汤弱很多。

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与麻黄汤的鉴别,因为麻黄汤也能见咳喘。两方鉴别非常简单,麻黄汤有明显的寒邪闭表,如此明显的寒邪闭表而出现咳喘,绝对不会跟桂枝厚朴杏子汤弄混。麻黄汤证无汗、身疼、肉疼、骨节疼的症状,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全都不会有,更不会现出紧脉,也不会出现高烧。就怕冷这个症状而言,麻黄汤也强烈的多,所以临床不会区分错误。

大青龙汤和麻杏石甘汤的咳嗽,那是伴随明显热像,表证的热象和寒象或寒热象不明显,也不容易弄错。

至于三阴症的咳嗽,显然是里证或者久病。三阴证咳嗽用桂枝汤加厚朴杏子可以一时缓解症状,却不可能治好,可能会偶尔用到,但不可能以此方尽愈。比如哮喘就是三阴证的喘咳之症,这个病在古代基本治不了,老话说内不治喘,但是在现代是可以治的,倒不是说咱们比前辈水平高,而是古代人太穷,不可能辞职养病,但这个病不养是治不好的。就像虚劳,古代人得了虚劳基本就是等死,可是当今时代停职一年半年修养身体,不会有什么大问题。

不过我们也有比古人惨的地方,一旦得了肺病,就现在的空气质量,别说哮喘,就是轻证的表证的皮肤过敏,在空气糟糕的环境里都不太好治。在南方空气好、温度好、水质好的地方,过敏症状即使不治也见好。过敏就是卫气弱,卫气弱的原因如果是营气久损,就比较难治,因为治营气就得治中土脾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