淼叔讲伤寒论 条文45~46~ 47 衄解、尿解、放血疗效

四五、太阳病,先发汗,不解,而复下之,脉浮者不愈,浮为在外,而反下之,故令不愈。今脉浮,故知在外,当须解外则愈,宜桂技汤。

四六、太阳病,脉浮紧,无汗,发热,身疼痛,八九日不解,表证仍在,此当发其汗。服药已微除,其人发烦,目瞑,剧者必衄,衄乃解。所以然者,阳气重故也。麻黄汤主之。

四七、太阳病,脉浮紧,发热,身无汗,自衄者愈。

四五条说的是表证先用汗法没治好,又误用了下法。好在此人后劲充足,元气不虚,虽误用下法,没有致使邪气内陷,所以还得解表。最初用汗法,病没有好,一定是方子没用对,辨证错误。

条文“太阳病,先发汗,不解,而复下之,脉浮者不愈,浮为在外,而反下之,故令不愈。今脉浮,故知在外,当须解外则愈,宜桂枝汤。”条文措辞,宜桂枝汤,而不是桂枝汤主之,说明临证要随症治之,它是有变数的。很有可能最初是桂枝汤证,但是经过误汗误下之后,虽然仍是表证,但已经不是桂枝汤证了,所以要随证治之。

四六条:脉浮紧,发热,无汗,身疼痛,这是典型的麻黄汤的症状规律。而且已经过了八九天,病还没好。条文说八九天意思是已经经过一个七日周期,病未自解,说明病邪较重,然后用麻黄汤发汗。用药之后,病人出现发烦、头晕眼花。这是什么原因呢?注意看条文语境,病已经微除,已经见改善,但突然出现心烦、头晕眼花。给出的解释是“阳气重故也”,阳气重,既然是寒邪闭表,麻黄汤证,应该是寒邪闭郁重,为什么祖师爷说阳气重故也?因为麻黄汤是宣阳、散阳发表之剂,此处的阳气重指的是麻黄汤药力大了(药量大),阳气激发过多,所以阳气重故也。因为阳气重,所以心烦、头晕眼花,流鼻血。“剧者必衄,衄乃解”,为什么流鼻血病解了呢?肺主皮毛,麻黄汤为发汗剂,自然可以通过宣泄皮毛,以出汗的方式驱邪外出;肺开窍于鼻,通过肺窍流鼻血的方式也能驱邪外出。

另外咱们还在案例中见到过通过小便尿解的形式,肯定是患者皮毛紧凑,发汗不易,也有可能是居住在北方,偏冷的地方,天冷不容易出汗。肺别通于膀胱,从体表汗腺走不掉,就从小便走。

以前说过放血疗法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。放血最适合的病情是沉积的痰湿和瘀血阻滞经脉,《黄帝内经》上称之为“宛陈则除之”,所说的宛陈是指这些积留日久的痰湿和瘀血。在很多时候用汤剂或针刺化瘀血、痰湿、宛陈是比较麻烦的,但是放血就可以非常容易做到,至于其他病情的治疗,放血并不见优势。

所以关于放血疗法只需要记住这么几点。

瘀血久病阻滞经脉是最适合放血的,外伤扭伤造成的淤血,放血也很合适。其次是痰湿,泄热也可以用放血。

至于其他疾病,放血没有明显的优势。需要格外注意的是虚证放血要谨慎。很虚的人不适合放血,因为放血的本质是强泄。当正确了解放血疗法的优势和不足,既不要过度扩大,也不要忽视了这一种具有特殊疗效的治疗手段。

咱们是中医,合乎于中道,为之中医。虽然这个词只出现了一百多年,但确实能表达咱们中医的核心思想,既是中道。太过和不及都有失于中,喜怒哀乐发乎于中,都不要太过,当然也别太少。饮食、修作、为人处世皆是此理,这是咱们文化的核心,也是华夏文明可以传承几千年的原因。但是我们在渐渐的失去这种中道的品质,开始变得偏激。天地能量是平衡的,当一部分能量变得越来越偏激的时候,一定会有另外一种能量与之平衡,就是陈旧和迂腐。所以当今社会可以同时看见这两种彼此矛盾的、普遍而强烈的现象同时存在,因为我们渐渐不在中道了,就比如说放血疗法,如果被过度的夸大疗效,绝非此疗法之福。

条文四六,只需要知道此处的心烦、头晕眼花、流鼻血是跟麻黄汤重用有关,宣阳过于强烈。临床久病、心脏病、肾脏病的人,用麻黄当谨慎,不是说绝对不能用,而是要考虑到其中的风险。西医对此的解释是麻黄可以使得心脏的心肌耗氧量增大,使得心率加快,心输出量增加,血压升高。咱们中医的解释是麻黄宣发刺激阳气,患者本来心脏阳气就偏弱,再这么一激发,容易心结。或是患者心血不足,用麻黄刺激了过多的阳气,阳大于阴的失衡,就会更加严重。心阳是这个道理,肾阳自然也是这个道理。而且麻黄方剂配伍之后,容易发汗,当一个人肾水很虚的时候,再强行发汗,更伤肾水。

另外再补充一个临床用药经验,当生附子和麻黄同用的时候,附子大热行阳,麻黄又宣阳、散阳,会导致阳气宣散力量过强,所以生附子方剂之中,如果加上麻黄,附子的过激反应就会被放大出来。比如不放麻黄,使用10克生附子没什么过激反应,但是加上麻黄,可能10克生附子就会有过激反应。所以咱们在使用麻黄附子细辛汤的时候,用的是炮附子,而不是生附子。生附子经加热炮制,它里面那种可挥发的药效就被散掉了,那些药效正是行阳散阳的药力,而保留了其温热之性。所以使用附子要记住一个关键要诀,当需要行阳散阳的时候,就用生附子;更偏重温里的时候,就用炮附子。为什么?阳气重故也。

关于阳气重故也,还有一种解释,患者已经八九日,一个邪气自解的周期过去了,说明这个患者的正气已经发动,但显得力量不够。这个时候再加上一剂麻黄汤,两股力量同时作用之下,阳气太强。